〖思慧的色彩〗娜娜世界与塔罗公园, Niki de Saint PHALLE 尼基·圣法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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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娜世界与塔罗公园

用艺术来描绘曲折靓丽的一生, Niki de Saint PHALLE 尼基·圣法勒 (1930-2002)

文赵思慧

[塞纳丽人行 - N°2022-7]

首先，是一个又一个引人注目积极快乐、庞大风韵、自信满满的女性雕塑，那些常常与实物同样大小的玩偶: 娜娜 (Nana,法语女人的昵称)。‘Hon en Katedral’就是娜娜系列的标记性作品。然后，又有了塔罗花园，一个充满寓意的童话般的雕塑公园，这是尼基对人、对事物的深思洞察的成果。‘如果人生就是一出纸牌游戏，那我们生来并不知晓其规则，而必须用自己的双手来游玩’。塔罗纸牌仅仅是一种游戏，抑或是附上了一份哲理的启示。

是的，尼基·圣法勒就是这样用所有的艺术办法来描述自己一生的故事。她不仅仅是一个纯粹的造型艺术家，更能够大胆地尝试各种绘画雕塑技巧，形成了自己在20世纪艺术史上独创的风格，开辟了个人的天地。特别是60年代的，她那种独一无二的藏颜料袋的射击艺术作品在巴黎、阿姆斯特丹、美国加州、瑞典等地展出后，引起了国际上的强烈关注。

当我们进入尼基作品的主线娜娜系列，即遇上了一群不可胜数的跳舞的女人。从开始布质制的‘女人’，到色彩浓重的，戏剧性的，帆揩布制作的娜娜，还有被艺术家演变成豪宅或喷泉的娜娜。这些被美化了的女性人物，或性感张扬，或声色轻淡，但却总是优雅和谐，从不庸俗。

在尼基的作品里，常常呈现出一个个供众人娱乐，开心释怀的形象，她们似乎刚刚从青春梦境中醒来。但是当这个女郎，张开她的性器官，头在下面，皮肤黑乎乎的，胸脯大大肚皮滚圆时，就不是一个穿盛装的温柔少女了，而是一个身体扭曲的女人，或是一个英雄式的人物将去征服新世界。

Les trois grâces, 三美神, 1995-2003, Washington, USA

Adam & Eve, 亚当与夏娃, 1985, Niki Charitable Art Foundation, Santee, USA

千姿百态的娜娜

‘HON’ 在瑞典语里是‘她’的意思。1966年，尼基与夫君让·丁格利及芬兰艺术家培·乌尔特韦德合作，在斯德哥尔摩当代美术馆在大厅里展出了这座长28米，宽9米，高6米的巨大雕塑作品‘Hon en Katedral’。这个‘她’，躺卧在地，任凭参观者从她的私处出入。在‘她’身体的内部，还设有天文馆，电影放映室，咖啡吧，供人娱乐休闲。雕塑作品也同时变成了实用建筑物。

Hon En Katedral, 她, 1966, Moderne Museum, Stockholm, Sweden

所以实际上，如果我们再仔细观察，会发现尼基似乎在误导观众，甚至是在故意地造成错觉，她用自己的直觉感官将各种艺术流派混合在一起，让人们以为她的艺术没有含义，其实恰恰相反。她的言谈论说中也充满了神秘含蓄的风格。就此，尼基选择了塔罗纸牌为主题并不是偶然。

Le Jardin des Tarots, 塔罗花园

塔罗牌花园位于意大利托斯卡纳 (Toscane) Garavicchio de Pescia Forentine 山的东部，占地两公顷。这座神奇超大的雕塑群城市是艺术家最后的一部杰作。

早在50年代游访西班牙巴塞罗那时，尼基就深深地受到高迪 (Gaudi) 那壮丽的奎尔公园 (Park Guell) 的感染与启示，发誓以后一定要为人们建造一个快乐的花园。到了70年代末，尼基就开始构思建造这个巨作，直至90年代中旬完成对外开放。在此20多年间，无论碰到多少物质困难、病痛折磨、精神挫伤，尼基像着了魔一般地倾心打造她的这个人间天堂。‘这是我的天命，没有任何障碍可以阻止我坚持到最后 ’。

如同高迪的作品，尼基使用与传统完全不同的材料: 彩色聚酯纤维、玻璃、镜子、陶瓷马赛克砖等等。尼基请建筑师朋友马里奥·博塔 (Mario Botta) 在塔罗花园外围修建了一道很阳刚的土色砖双层墙，仿佛一条龙守护着童话里的宝藏。这道墙将外面的现实世界与里面的梦幻天空隔离起来。

在这个梦幻花园里，尼基将塔罗牌中的二十二张分别代表物质、心灵与精神三个层面的大阿尔卡纳牌设制成巨大雕塑。尼基做了一个如同斯芬克司狮身人面形状的‘皇后’，巨大而丰满。‘皇后’是伟大的女神，天上的女王，是母亲，妓女，一切情感文明的象征。在这个大母亲的内部，摆放着‘审判’，‘星星’和‘战车’的雕像。在打造塔罗花园期间，尼基还在里面起居生活了多年，与她的团队及友人一起咖啡茶饮。

L’Impératrice (Extérieur), 皇后, 外部

L’Impératrice (Intérieur), 皇后, 内部

星星太阳月亮 (从上至下，从左至右)

尼基构思的‘太阳’，如同一个在印第安或墨西哥传说中的大鸟，鸟类是最接近太阳的生物。没有太阳就不会有生命。阳光使万物生长。

‘月亮’这个塑像，代表者强烈的想象创造力，同时也包含了许多负面危险的幻想。月亮是内在的，消极的，神秘如同迷一般。月亮影响着大海的潮汐，女人的生理，以及所有与水有关的现象。

‘星星’上，有两个杯壶将水送入河流，潺潺复兴的水。星星与自然完美融合，知晓天地间所有的纯真定律，象征着物质与精神的健康。

再说到‘死亡’这个生命之迷，没有死亡，生命则毫无意义。死亡这张牌代表了复活与重生。

尼基出生于巴黎一个保守传统的银行家家庭，从小却又受到父亲性侵的严重伤害。初次婚姻的过于完美与 ‘乏味’，又促使她离家出走，逃避这种资产阶级的生活方式，寻求艺术自由的空间，直至她遇上终身的挚爱与合作伴侣，让·丁格利 (Jean Tinguely)。在丈夫的引见与帮助下，尼基与新现实主义 (Nouveau Réalisme ) 流派里的朋友友好相处，深受爱戴。起初人们都认为几何雕塑大师丁格利影响更大，但尼基带来了色彩与无限的想象。丁格利在塔罗花园完成前就去世了，在以后的日子里，尼基为了永远地纪念丁格利，费尽心机，终于促使让·丁格利艺术博物馆于1996年在瑞士巴塞尔落成。

一个生来美丽纤弱的女子，渴望反叛与自由，一辈子辛勤不息地创作，有着超越‘斯达汉诺夫’(stakhanovisme) 的工作方式，令世人敬佩。带着一颗充满了仁爱的柔心，尼基还热衷投身于崇高的公益事业，同情理解并且帮助周围受难的朋友，特别是80年代与艾滋病争斗的朋友 (见 La Peste, 瘟疫)。生命承然可贵，但‘决不要被生命的虚荣所俘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