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的大选前瞻 (2017.3.13)

2017法国总统大选专题

讨论嘉宾:
刘学伟 历史学博士,中国社科院特邀研究员
宋鲁郑  复旦中国研究院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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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社会党奥朗德的施政失败,法国传统右派得到一个极好的机会取得全面胜利。这个即将到来的胜利已经自数年来的市政选举、地区议会选举和欧洲议会选举得到三次证实。但是这个已经明确化的大趋势却因为菲勇的空饷门而一下子从稳操胜算打到希望渺茫。法国大选的从而变得波谲云诡,意外频出,前景难料。

最近这些日子,唯一的佳音就是上周日在Trocadero举行的集会中,他的基本盘表现了强劲的支持力。然后是于贝宣布不当替补,共和党政治局在没有其他选择的情况下,重申对菲勇的全力支持。然后是一周以来,菲勇的民调虽然稳住,但并无明显起色。

这次大选情况与上届大选比,除了上述向右转大局面和空饷门意外之外,最大的基本盘变化还有如下三项:

第一、极右FN的基本盘从2012年 的15升至25%。第二、社会党因马克隆出走,社会党初选中瓦尔兹失败阿蒙胜出而趋于极左化,与梅朗雄的选票加起来有25%之多。第三、马克隆非左非右的异军突起,又拿掉25%左右。

西式民主的精髓就在于通过中间阶级的稳定多数,在中左和中右之间轮转执政权,就像司机开车,通过微调方向盘,保持中道而行。必要时,也能选择相差不大的不同道路。一旦猛打方向盘,那就是要翻车的意思了。

现在的局面已经非常接近完全被玩坏。玩坏的确切标志就是极左或极右上台。现在极左和极右加起来,基本盘已经有超过一半。维持中道的力量是不是随时都可能力不从心?现在还可以指靠的就是那个反对国民阵线的保卫共和联盟,从共和党直到极左,必要时的联合,至少在这一次大选中,应当可以挡住极右的国民阵线。

马克隆的路线的确是中道而行,并没有极左或极右倾向。但他没有移民政策,在安全议题上也着力不够。社会经济政策则可圈可点。他的最大的问题没有班底,没有地盘,他必须要有的议会多数极难拼凑。

我们先假设马克隆可以胜选总统,从现在看过去,下一届议会,社会党的议席铁定大减,国民阵线的议席铁定大增,共和党的议席也铁定大增。马克隆前进党的议席当然也会有一些,由于底蕴太浅,应当只能名列第四。他的议会多数从何而来?他实在是太嫩,有再好的政策,恐怕也难以有效施行。如果他的施政失败,5年以后,当然还会有共和党和国民阵线的下一次恶斗,但是国民阵线的基本盘恐怕就会明显超过30%了。根据民调,马克隆的支持者远不及勒庞和菲勇的支持者那么坚定,他们有大得多的可能性随时改换门庭。

菲勇现在的局面的确很糟,但还没有到真正绝望的地步。他还有以下几个可能的转机。第一、如果在第一轮选举之前,他的官司有结果,而且至少是免于起诉的结果,他的民意会有大的起色。当然,如果被定有罪,共和党就输定了。不过菲勇自己应当心中有数。这个案子想必不会被办成冤假错案吧。第二、在三次辩论中,他的政纲能够比马克隆更有说服力。第三、再发生什么大的意外,比如马克隆也被什么丑闻缠身,勒庞的官司也出大问题。还有就是恐袭,也会对右派和极右派有加分,对马克隆和左派减分。

西式选举民主太过情绪化,各种偶然因素干扰太大。这也是一个大问题。现在来分析背景。法国现在的最大问题是中产阶级继续削弱。其主要原因有两个。

第一、是全球化的确是移走了不少的工作岗位,但这主要是在1990到2008年之间。之后面向东方的工厂外迁已经基本停止。这些岗位倒是被东欧人抢的不少。

第二、从若干年以来,自动化、智能化成了欧洲/法国工作岗位继续流失的主导因素。大家都看得到,从超市收银员,到银行柜员,到旅行社,到房屋买卖中介,到各种秘书,可以开很长的单子,大量的服务业职务机会都在减少,这些岗位并没有流失到国外,而是就地蒸发的。余下的工作岗位也开始了明显的两极分化。高者愈高,低者愈低。中间的职务迅速消失。

移民问题则在加剧这种中间削弱,两极分化的基本趋势。因为他们显然大多数都会加入下面一端。让在中端失业的人走向下端都愈加困难。而走向上端的机会就更加渺茫了。这让西式的普选民主遇到根本性的难题。持中间立场的选民越来越少。这就是我前面讲到的,极左四分之一,极右四分之一,基本盘演变的根本原因。现在的主流派只能在剩下的一半左右的盘面上下功夫。一旦这个一半的盘面都保不住,西式民主就会出真正的大问题了。